文|子彈財經 王亞靜
編輯|蛋總
美編 | 吳宜忠
審核 | 頌文
豬八戒還在上市路上掙扎。
在前兩次招股書失效之后，12月7日，企業(yè)服務電商平臺豬八戒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豬八戒）第三次遞表港交所，中信證券、建銀國際為聯(lián)席保薦人。
為奔赴資本市場，豬八戒已經籌劃了超過10年時間。在轉向港交所之前，豬八戒還曾于2011年尋求在納斯達克上市，后于2015年放棄；同年計劃在A股上市，但最終并未正式申請。
豬八戒的上市路可謂是一波三折，其如此執(zhí)著于資本市場并非沒有原因。
招股書顯示，長江基金、漢江基金等部分投資者簽署的協(xié)議中包含一項撤回投資權利。這一權利在豬八戒首次向港交所提交招股書前終止，但是若遭撤回、拒絕或退回，終止的撤回投資權利將自動恢復，上述投資者有權要求豬八戒創(chuàng)始人朱明躍、八戒實業(yè)及/或豬八戒購回股份。
截至2023年11月30日，豬八戒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有1.61億元。按照豬八戒的說法，營運資金能夠滿足自本文件日期起計未來至少12個月的營運資金需求。
但如若此時需要回購投資者的股票，勢必會對公司的資金鏈造成沖擊，對長期虧損的豬八戒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此時此刻，登陸港交所是緩解資金鏈壓力、解決對賭協(xié)議的快速通道。
只不過，要想“取得真經”，豬八戒還有很多難關要闖。
1、漫漫上市路，豬八戒“撿漏”潘石屹
因為和《西游記》里的人物“豬八戒”撞名，外界習慣于將豬八戒的上市之路比喻為“取經”。
在公司內部，豬八戒也在向著《西游記》靠攏。例如，朱明躍通過一家名為高老莊的公司來間接控股豬八戒，公司推出的SaaS解決方案名為筋斗云，成立的一家附屬公司名為花果山。
不過，人們似乎很少關注，豬八戒的這個名字究竟因何而來？
這一切應該從朱明躍說起，過程充滿戲劇性。
圖 / 豬八戒官網
2005年，朱明躍創(chuàng)建了豬八戒網站的第一個版本，但到了注冊域名時發(fā)現想好的名字都被注冊了。
他在接受上游新聞專訪時回憶起這段往事說：“一氣之下，自己不姓朱嗎，豬八戒該沒人注冊吧，結果一查，zhubajie.com也被注冊了，但是，zhubajie.com.cn還沒有，我立即把它搶注下來?！?/p>
而這個域名原本是潘石屹的。潘石屹在2003年開發(fā)長城腳下公社的時候，想要搭建一個生活服務平臺，這個平臺就叫豬八戒，后來忘記續(xù)費，才被朱明躍“撿漏”。
朱明躍是有一些運氣在身上的。他原是重慶晚報的首席記者，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就趕上了互聯(lián)網電商狂飆的時代。
2006年，朱明躍創(chuàng)立了豬八戒前身伊沃克。用朱明躍的話來說，那時，淘寶發(fā)展如火如荼，當當的書賣得風生水起，京東不在中關村擺點而開始網上賣電器。
一開始，豬八戒定位為“在線懸賞平臺”，采用“懸賞-競標”的傭金模式，豬八戒從中抽取20%的傭金，是一個社區(qū)模式。
而企業(yè)電商平臺的想法最早來自于豬八戒的天使投資人博恩集團董事長熊新翔。2007年，熊新翔在投資豬八戒之時告訴朱明躍，企業(yè)要做“服務業(yè)的淘寶”。后來，豬八戒才從社區(qū)變成了一個交易平臺。
恰逢東風，豬八戒便乘風而起。天眼查顯示，豬八戒共獲得8輪融資，投資方包括IDG資本、易一天使、重慶文投集團等。在2015年的C輪融資時，豬八戒的估值已經飆漲到110億元。
起飛可以靠風，但飛多高終究要靠實力。
10余年時間過去了，淘寶和京東的成功不必贅述，當當已經經歷了上市、退市和裁員的“過山車”式變化。只有豬八戒，還在資本市場門外徘徊。
自2011年開始，豬八戒就在尋求上市，目標是美國的納斯達克，到2015年選擇放棄海外上市時，這一計劃甚至還處于初步階段，并未提交正式申請。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在此之后，豬八戒又將目光轉向了A股，于2019年7月向重慶證監(jiān)會提交上市輔導備案。這一次，豬八戒還是沒有正式提交招股書。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豬八戒聲稱，由于A股上市的時間表并不確定且相對較長，而港交所的時間表較為合理可預見，且考慮到港交所能夠提供一個接觸外國資本及海外投資者的國際平臺，于是開始向港交所發(fā)起沖擊。
2022年10月14日、2023年4月14日，豬八戒兩次遞表港交所，均以招股書失效告終。
在《西游記》中，豬八戒和唐僧取得真經的故事廣為流傳，但這能否在現實上演，還充滿很多不確定性。
2、累虧19億，朱明躍大額套現
輾轉于各交易所之間多年卻屢戰(zhàn)屢敗的背后，是豬八戒業(yè)績慘淡的現實。
豬八戒已成立17年之久，卻還未走出虧損的泥潭。招股數顯示，2020年至2023年6月，其凈利潤虧損2.69億元、3.67億元、2.30億元、7824.8萬元。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長年累月的虧損，將豬八戒的虧損總額推至高位。截至2023年6月30日，公司權益股東應占累計虧損已經達到19.54億元。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一邊深陷虧損，另一邊營收增速也在失守。上述同期，豬八戒的收益分別為7.57億元、7.68億元、5.41億元和2.52億元，呈現下滑趨勢。
對于業(yè)績的下滑，豬八戒認為主要由于COVID-19疫情的全行業(yè)影響，并不表示企業(yè)在行業(yè)內的競爭地位或長遠業(yè)務前景出現不利變動。
不過，「子彈財經」發(fā)現，豬八戒的成交客戶數正在明顯下滑。2020年-2023年6月，其成交客戶數分別為25.99萬人、33.07萬人、25.69萬人和10.07萬人。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與此同時，公司的復購率在今年上半年也開始松動。2020年-2022年，業(yè)務復購率分別為46.1%、53.2%和56.7%。至2023年6月30日時，這一數字為53.7%。
雖然豬八戒的業(yè)績并不亮眼，上市也不順利，但這并未影響朱明躍從公司獲得巨額利益。
招股書顯示，2020年-2023年6月，朱明躍獲得報酬分別為5418.4萬元、94.6萬元、3173.8萬元和181.4萬元。短短3年半時間，朱明躍獲得了近9000萬元的收入。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混跡商場數年的朱明躍，資本運作水平更是老練。
例如，在報告期內部分，一家名為重慶市豬八戒宜創(chuàng)小額貸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豬八戒小貸）為豬八戒客戶提供貸款服務，這也是由朱明躍的聯(lián)屬公司所控制。
2020年-2023年6月30日，豬八戒小貸代表貸款客戶與豬八戒結算的款項金額為11萬元、120萬元、28萬元和1678元。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另外，朱明躍還和朋友在轉讓滴滴股權中輕松套現上億。
招股書顯示，重慶筋斗云原是豬八戒最初為投資滴滴而設立的投資基金，間接持有滴滴的權益。豬八戒聲稱，在籌備A股上市計劃的過程中，重慶筋斗云于2017年從豬八戒剝離，等待完成重慶市發(fā)改委的對外投資審批手續(xù)。
豬八戒并未披露剝離時的價格，但重新購回股權耗資上億。2020年11月18日，豬八戒非全資附屬公司嘉興領創(chuàng)分別與豬八戒金融服務、堆龍高老莊、重慶欣算及周耘訂立權益轉讓協(xié)議，收購重慶筋斗云1.03億元實繳出資額，總代價為1.10億元。
對于這場收購，豬八戒解釋是因為對滴滴的業(yè)務前景及未來發(fā)展充滿信心。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于2023年12月6日，重慶筋斗云僅間接持有滴滴8121股優(yōu)先股，若以此計算，滴滴每股的價格超過萬元。
據悉，滴滴于美國退市后，至今仍未上市，但放眼全球資本市場，股價超萬元的股票亙古未見。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至于重慶筋斗云是否發(fā)展了更為有價值的業(yè)務？豬八戒剝離重慶筋斗云時的價格？收購對價的依據是什么？中途是否有出讓過滴滴股權？就這些疑問，「子彈財經」試圖向豬八戒方面進行了解，但對方表示公司正在靜默期，不便回復。
值得注意的是，天眼查顯示，出售方中，堆龍高老莊由朱明躍和妻子董玉霞、董玉霞的妹妹董玉華全資持有。
退出前持有重慶筋斗云81.30%股權的豬八戒金融服務為朱明躍的聯(lián)系人，而豬八戒金融服務的法定代表人、執(zhí)行董事董長城正是董玉霞的兄弟、朱明躍的小舅子。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在朱明躍接受上游新聞專訪時曾提到，豬八戒網站剛剛上線時，要人值守，當時，董長城大學輟學在家，無事可做，便得了這份工作?！皼]有工資，只解決一日三餐。”
如今，背靠著朱明躍，董長城一躍成為了豬八戒的高層。招股書顯示，董長城曾擔任豬八戒高級副總裁、董事，現任非執(zhí)行董事。
3、對賭協(xié)議高懸，多個股東提前離場
為了豬八戒的上市，朱明躍不得不繼續(xù)奔走。
因為與投資者們簽署的對賭協(xié)議猶如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刻都有落下的風險。
具體而言，長江基金、漢江基金等部分投資者與豬八戒方面簽署的協(xié)議中，包含了一項撤回投資權利。按照招股書的說法，這一權利在豬八戒首次向港交所提交招股書前終止，但是若遭撤回、拒絕或退回，撤回投資權利將自動恢復。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達成要求，上述投資者有權要求豬八戒創(chuàng)始人朱明躍、朱明躍夫妻實控的八戒實業(yè)及/或豬八戒購回股份。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這對現金流已經相當緊張的豬八戒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長期以來，豬八戒欠缺“造血能力”，經營現金流一直為負。2020年-2023年6月，其經營現金流凈額分別為-3496.2萬元、-9388.6萬元、-2.03億元、-9941.1萬元。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因此，在經營中，企業(yè)只能依賴融資生存。IPO前，豬八戒曾獲得多輪投資，以注冊資本方式進行的投資額達到25.95億元，但這些資金已經全部用完。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于2023年11月30日，豬八戒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為1.61億元；授信額度為2.13億元，其中1.53億元已動用。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不過，在招股書中，豬八戒仍表示，能夠滿足自本文件日期起計未來至少12個月的營運資金需求。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但是，如若此時，豬八戒沒有完成對賭協(xié)議，需要回購投資者的股票，勢必會對公司的資金鏈造成沖擊。
只是，豬八戒奔赴資本市場還沒有終局，就已經有投資者選擇了提前“下車”。據「子彈財經」不完全統(tǒng)計，投資方中的重慶文化基金于2018年撤資、北京和諧2021年撤資、杭州夢勝2022年撤資。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沒有退出的投資者中，還有不少卷入了訴訟爭議。招股書顯示，博恩集團、智融卓信、重慶財信均卷入訴訟糾紛，3家股東持有的豬八戒股權也受到牽連。
除此之外，朱明躍和豬八戒還面臨索賠。
2023年8月，持有賽伯樂中贏約5.24%有限合伙人權益的廣州君祿向賽伯樂中贏、寧波賽伯樂紅石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王世強、上海賽伯樂綠科、朱明躍及豬八戒提出索償，指稱賽伯樂中贏詐騙其投資者，要求賽伯樂中贏連本帶利向廣州君祿退還投資款項2400萬元。
圖 / 豬八戒招股書
與此同時，廣州君祿指控，朱明躍及豬八戒隱瞞賽伯樂中贏轉讓若干股份的事實，造成賽伯樂中贏財產損失，這一案件目前仍在持續(xù)。
回顧過去17年的成長歷程，可以窺見豬八戒走出了一個高開低走的路線圖。在熊新翔嘴里，朱明躍能夠做到“比淘寶大、比馬云牛”的場景終究是沒有實現。如今，在朱明躍的版本里，豬八戒能否取得“真經”，時間自會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