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馬財經 梁春富
編輯|蔡真
繼財務總監(jiān)程靜留下一紙聲明直指公司大股東干預經營，拒絕確認公司年報和一季報，且失聯數日后，5月12日，福成股份（600965.SH）再發(fā)公告，稱程靜已經同意補簽對公司定期報告的書面確認意見。
程靜今年54歲，大專學歷，2006年1月至2011年2月任福成股份財務部經理，2011年3月至今任公司財務總監(jiān)。算下來，她在公司財務部至少履職了16個年頭。
福成股份2004年上市，主營肉牛養(yǎng)殖屠宰、食品加工以及殯葬，被稱為“中國養(yǎng)牛第一股”，背后老板是75歲的“燕郊首富”李福成。
公司16年“老臣”為何不簽署定期報告？短短幾天又為何態(tài)度180度反轉，補簽了書面確認意見？
財務總監(jiān)為何失聯？
4月27日晚7點，福成股份的董秘鄧重輝在外出跑步回到辦公室后，發(fā)現桌上放著一份“程靜”署名的紙質文件，上面列了四條主要內容：
1、大股東干預上市公司經營管理，影響財務獨立；
2、已無法正常履行財務總監(jiān)職責，不能做到勤勉盡責，有些業(yè)務無法確定真?zhèn)涡裕?/p>
3、無法保證報告中財務數據的真實性、準確性、完整性，無法承擔個別和連帶法律責任；
4、拒絕簽署確認2021年年度報告、2022年一季度報告。
來源：福成股份公告
據公告披露，為確認文件真實性以及具體原因，福成股份嘗試去聯系財務總監(jiān)程靜。但她留下這一紙文件后就失聯了。公司發(fā)微信、打電話不回，到訪其家庭住址也沒有回應。無奈之下，福成股份在4月29日報了警。
不過，經過多方聯系，公司又聯絡上了程靜，并獲悉了其拒絕簽字的具體原因，主要有兩點：
1、公司花費約1.6億元買活牛的采購材料不齊全。程靜指出，2021年負責上市公司活牛采購的人員多是從大股東福成集團臨時借調，比較強勢，上市公司會計人員只好先付款再要求采購人員隨后補齊采購資料及原始憑證。
去年這次的活牛采購累計資金支出超過1.6億元，在公司未核實清楚采購資料及原始憑證前，存在采購價格不真實和生物資產成本虛高的風險，對公司定期報告財務數據影響不小。但福成股份財務部多次催促采購人員補齊買牛憑證，可直到4月27日（年報披露前的2天），上述資料仍未補齊。
2、公司實控人李福成未按公司治理和管理程序參與公司財務管理和其他經營活動。2021年9月8日起，公司大股東福成集團直接安排集團人員參與上市公司采購業(yè)務的付款審批，福成集團副總經理、福成集團財務部總經理和李福成都曾在上市公司付款審批單簽過字，集團人員審批通過后上市公司資金中心方能付款；
2022年3月10日，李福成要求肉制品、速食品、屠宰、養(yǎng)牛四個分公司的付款從公司財務管理系統資金中心剝離，由新上任的分公司負責人主管財務工作，不再執(zhí)行公司統一的資金管理制度。目前已有兩家分公司完成剝離。但上述經營決策并未經過上市公司管理程序。
2022年4月21日，在公司肉制品分公司二樓會議室召開福成集團公司全體負責人、會計、出納會議，一切付款必須通過福成集團財務部總經理批準，上市公司財務總監(jiān)沒有簽字權，只負責合并報表，還要求公司會計和出納出具遵守規(guī)則保證書：若是沒有指定集團人員簽字的付款按貪污公款處理。
程靜認為以上做法不符合上市公司財務獨立性的要求，因此并未簽署公司定期報告。
來源：福成股份公告
事情到這并未結束。4月28日盤后，福成股份發(fā)布了2021年年報和一季報。財報顯示，2021年度營業(yè)收入12.67億元，同比增長16.77%；凈利潤1.50億元，同比增長24.49%。
4月29日，福成股份就收到了上交所監(jiān)管工作函，指出其提交的2021年年報和一季報，公司財務總監(jiān)沒有簽署公司財務報告、書面確認意見，亦未發(fā)表異議意見，要求公司認真自查和核實有關情況，充分披露相關信息。
在監(jiān)管介入后，公司也很快做出了改變，聯系上程靜了解到具體原因后，先是從全國各地召回買牛的采購人員補齊憑證。實控人李福成還親自出具了《關于作為實際控制人規(guī)范參與河北福成食品股份有限公司運作的承諾》，承諾作為公司實際控制人規(guī)范參與上市公司的運作。
根據公告披露，程靜目前已同意補簽定期報告和書面確認意見。
來源：福成股份公告
2018年，證監(jiān)會發(fā)布了新版《上市公司治理準則》，其第二章第二節(jié)的第六十八條規(guī)定對上市公司獨立性提出要求，規(guī)定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與上市公司應當實行人員、資產、財務分開，機構、業(yè)務獨立，各自獨立核算、獨立承擔責任和風險。
有行業(yè)人士指出，相關法律法規(guī)明確，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及其內部機構與上市公司及其內部機構之間也不存在所謂的上下級關系。上市公司的機構獨立性還要求上市公司有健全的內部經營管理機構，能夠獨立行使經營管理職權，且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及其關聯方不得違規(guī)干預上市公司的經營管理。
程靜在聲明中提到的大股東福成集團將上市公司福成股份稱之為“兒子”，且上市公司一切付款都需要通過大股東指派的人員簽字通過，如果屬實的話，明顯是不符合相關規(guī)定的。
“燕郊首富”違法犯罪
程靜在聲明中提到福成股份的實控人，即是有“燕郊首富”之稱的李福成。胡潤百富榜顯示，2017年，李福成家族身家67億元，而在2021年這個數字縮水至36億元。
1946年9月，李福成出生于河北省三河市興隆莊村，起初是放牛出身。
1983年，李福成選擇經商，從香油生意到肉牛養(yǎng)殖，李福成創(chuàng)業(yè)規(guī)模逐漸擴張，先后創(chuàng)辦了三河市興隆莊養(yǎng)牛場、河北三河福成養(yǎng)牛集團總公司。截至1996年底，其固定資產達到5000萬元，出欄肉牛3.2萬頭。在此期間，李福成還被農業(yè)部授予“全國養(yǎng)牛狀元”的稱號。
2004年7月，由此脫胎而來的福成股份在上海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成為了“中國養(yǎng)牛第一股”。隨后的一段時間里，福成股份接連通過收并購向餐飲、殯葬陵園等行業(yè)進行擴張，并逐漸形成了“中央廚房”食品加工和殯葬陵園生命文化的雙主業(yè)格局。并因打出“A股第一殯葬股”的概念，曾一度備受資本追捧。
在積極拓展上市公司版圖的同時，福成集團旗下地產公司也在逐步前行。作為土生土長的三河人，早前李福成曾憑借先天區(qū)位優(yōu)勢，成為了最早一批在燕郊房地產行業(yè)的淘金者。
2003年， 李福成曾提出，只要有“北漂”，他就一直蓋房子。隨后，福成房地產陸續(xù)在燕郊開發(fā)建設了福成公寓、福成一期（二期、三期）、福成上上城、福成青年社區(qū)、福成理想新城、福成錦繡華庭等多個項目。
而通過專給北漂蓋房子這一規(guī)劃，不僅使福成集團幾乎占據燕郊地產的半壁江山，也助力李福成完成了巨額的資金積累。其中，最直接的表現是，在2016年胡潤富豪榜中，李福成家族以66億元身家位列三河市第一，成為“燕郊首富”。
在輝煌的歷史進程中，福成股份的“二代交接”也順利完成。2014年8月，李福成宣布辭去上市公司福成股份所有職務，交由二代李高生接管。
不過，進入二代掌權時代后，福成集團的發(fā)展卻遇到了難題。
從2015年開始，河北省開始嚴查土地使用性質變更，2016年-2018年，燕郊近三年時間沒有住宅用地出讓。此外，據國家市場監(jiān)督管理總局信息披露，2015年-2017年，福成集團旗下的多家地產公司也曾被本地稅務部門進行行政處罰。
更加令人惋惜的是，2016年12月12 日，鼎潤投資公司董事長、李福成之孫李旭因交通事故而去世，年僅26歲。而事故發(fā)生的地點，正是河北燕郊的福成路。
經過一系列的變局之后，2018年，72歲的李福成宣布再度出山。據《華夏時報》報道，李福成曾在接受采訪時表示，也許再做個幾年房地產就不做了，重回老本行，只養(yǎng)養(yǎng)牛、種種菜。
不過，如今來看，李福成的“復出”之路似乎走得也不順利。福成股份2022年1月末披露的公告顯示，李福成犯受賄罪、虛開發(fā)票罪、單位行賄罪，被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3年，緩刑五年。李福成還被罰款五十萬元，其退繳的違法所得三千萬元、行賄款六百萬元，也被上繳國庫。
2021年3月28日，福成股份原董事長李高生宣布辭職，第三代接班人李良接棒，正式開始掌權。
對于曾經的“養(yǎng)牛第一股”福成股份，你有何看法？